猛沃營參一

五年前寫了兩篇勞軍(https://andro0918.pixnet.net/blog/post/163015493-%e5%8b%9e%e8%bb%8d%e4%b9%8b%e4%b8%80)的短文(以下簡稱前文)，畢竟時隔太久，有些記憶不太準確。最近去圖書館翻找舊雜誌，影印、掃描或翻拍早年的照片，想要留下一些國軍的影像紀錄，在新北市中和的國立台灣圖書館，看到合訂成冊，由軍人之友社出版的「軍民一家」月刊，特別找了我當兵那兩年的期數來看，果然發現好東西，也補正多年來記憶的錯誤。老鳥記憶真是靠不住啊。

軍人之友社算是半官方的軍方外圍機構，業務包括經營各地的國軍英雄館、官兵家屬急難救助以及籌辦勞軍活動等等。

前文中提到「最轟動的一次勞軍，是69年的中秋的華視勞軍表演。那次勞軍團規模盛大，搭海軍陽字號專艦來馬祖，這不是重點。重點是……江玲、沈雁來了。全島阿兵幾天前就在轟傳，情緒接近沸騰。…但是，盼了好多天，傳出因為海象不佳，勞軍團只在南北竿表演就回台灣，不來莒光，東、西莒的阿兵簡直要嘩變了。」

我記錯了，不是69年的中秋，而是70年的春節前夕，來了江玲，沈雁沒來；沒到東莒，但是到了西莒。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有圖有真相，江玲多漂亮啊！(勝利之光，民69年5月)               

那次雖然沈雁沒來，但是也來了不少知名影歌星，是少有的大牌團。眾明星與阿兵哥在西莒英雄館前合影，有江玲、陳淑樺、趙曉君等。(軍民一家，民70年2月)                

         外島普遍缺水，受限於自然條件，原來人口就不多，國軍大量進駐後，用水更是困難。許多山巔海濱的據點，連喝的水都要老遠挑來。用水不方便，所以在外島當兵，很多天沒洗澡是很平常的事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         感謝同一時期當兵，但遠在小金門的青岐老兵跨海激情演出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  EE8話機（圖片來源：http://www.cdcc.gov.tw/introduce/leading.asp?id=171）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這張相片來自頑石輔仔的部落格，堪稱豆腐干中的極品，感謝輔仔同意借用。

         豆腐干講究的是前牆與後壁要挺，且不能有高低差，兩側的八線十二角要直，上圖摺的相當標準。更重要的是，這床被的被胎好，分到床好被胎，其他就簡單了。

        很多軍友都有類似的經驗，當兵時操課、構工辛苦，生活條件惡劣，吃不好也睡不好，甚至演習測驗時餐風宿露、挨餓受凍，卻百病不侵。尤其是在入伍訓練及初下部隊的菜鳥時期，身心壓力到極點，卻不曾病倒，連感冒都沒有，體能卻突飛猛進。這大概是人體腎上腺素分泌激增，免疫系統全面開動，緊繃的神經，讓人忘了什麼是生病。

        進入夏天，師部發下通知，要宣導官兵注意「恙蟲」。恙蟲是什麼？大家都不知道。宣導資料說要避免在樹下、草叢停留，以免被叮咬，如果被咬會發燒，嚴重時會致命。自己沒被恙蟲咬過，也沒見過有人被咬過，不知道會怎樣，退伍後這些年，斷續見到媒體報導，有外島的軍人或是民眾，因為被恙蟲咬到，緊急後送台灣就醫，才知道此事非同小可。

        雖然從下部隊到退伍返台，整個役期都在外島步兵營，如今在網路上唬爛，好像當年有多辛苦、多偉大。但是我承認，比上不足、比下有餘，我是「涼涼兵」。

        那年頭，我們不流行說爽不爽，都說涼不涼。

 民國70年間，二級廠兵工補給兵到師部講習後，領回一輛「伍氏搬運車」，如下圖：    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圖片來源 :  雅虎奇摩拍賣網站 

伍氏搬運車持續生產20多年，這張是在民國106年台大校園中照的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這輛車不知道是勞軍品還是軍購，一營分配到一輛。速度不快，但扭力超大，加上極深的鋸齒狀輪胎紋路，十分適合馬祖各島的陡峭地形與崎嶇路面運輸之用。

 以下的介紹文字引自 馮丁樹 教授所撰「台灣農業機械概論」：

        民國70年(應該是8月間，電視播出是9月，感謝小瓜呆兄指正)鄧麗君第一次外島大型的勞軍表演「君在前哨」是在金門，不是馬祖，我當然不在現場。但是當時60砲長與阿信老哥還沒到金門作兵，阿三還是個小孩，認識的網路軍友當時正在役期中的，大概只有我，所以還可以唬爛幾句。

鄧麗君那場勞軍，不是平常蜻蜓點水般的表演，而是一個完整的特別節目企劃案。鄧小姐在金門好幾天，金防部卯起來全力支援，跑了許多地方、拍了不少與部隊互動的影片，最後的高潮是一場大型個人演唱會，剪輯後在華視以「君在前哨」特別節目播出，內容片段如今還可以在YouTube上找到。

播出前我們就接到電話紀錄，指定全體官兵集中收看。當天晚上，營部組全體小兵陪著營部四大軍官在營部中山室看電視，大家邊看邊酸，批評配合演出的阿兵如何如何，其實想說的是，平平是外島，怎麼不來馬祖。（有圖有真相，鄧小姐在民國71年以前，去了5次金門。）                 

 國防部總政戰部主任王昇上將(左)，代表參謀總長宋長志頒發給愛國歌星鄧麗君(右)表揚她五度赴金門勞軍，根據小瓜呆兄所述，此張相片為軍聞社民國70年11月7日所發。 資料來源：國家文化資料庫        

長官們卻是目不轉睛盯著電視，或許是因為支援拍攝的部隊中，有許多金中師的鏡頭，那正是本師四年前的駐地，有他們擔任連、排長時期的回憶；也或許是依據「男人愛幼齒」定律，鄧小姐對我們阿兵來說，已經超過年齡上限，但是對長官卻是剛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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除了歌舞表演，勞軍當然還有別的，例如吃吃喝喝。

 加菜金，有多少不知道、如何分不知道，但是過年過節有吃到加菜。

中秋節領到過兩個月餅，向來對糕餅類甜食沒興趣，怎麼處理？應該是送人吧。

 端午節到了，應景寫篇佳節前線勞軍。

 東莒是外島的外島，天高皇帝遠，日子比起在司令官眼皮底下的南竿、北竿好過多了。同樣的，有一好就沒兩好，島小又遠。許多好事也沒我們的份，就像這篇要寫的勞軍。

 看過的勞軍團的形式有三種，但是都沒有鄧麗君，鄧麗君只去了金門。

 第一種是小型康樂隊，通常由軍人之友社組成，人數約6、7人甚至更少，樂師、歌手加主持人，樂器只有鼓、鍵盤、吉他。完全不具知名度的兩三個歌手輪流上，沒有佈景、道具。

      第二種是軍中藝工隊，人最多，傢伙也最多。每次最少都有30、40人，全套節目，內容多樣、服裝道具齊全。偶然也會有已成名的明星，因入伍服役而到藝工隊，我見過當時因唱民歌小有名氣的黃仲崑，隨著陸戰隊藝工隊來東莒表演（與黃同時來的應該還有胡瓜與陽帆，不過當時也在當兵尚未出道，沒人認識）。

第三種則是當年三家電視台的三節勞軍團，也是由軍友社統籌。這是最受歡迎的，因為有叫的出名字的影歌星，但真正大牌很少。

 為什麼很少？勞軍是三台每年的義務勞動，春節、中秋、端午，輪流到金、馬、澎等外島勞軍。澎湖是首選、金門其次，因為都有飛機往返，生活條件也比較好。馬祖最差，先從基隆搭船吐到翻，到了又要在短短幾天中在四鄉五島之間跑場巡迴演出（還是船），回台灣再次坐船吐到翻，是外島勞軍最痛苦的行程。所以大牌都不來。

其實勞軍團也真的辛苦，以莒光守備區來說，一般是早上從南竿出發，約兩個小時船程，不論先西莒後東莒，或是先東後西，即使還在暈船，上岸後立刻兩場表演，島上部隊分兩批來看。吃完中飯，過海到另一個島，又是兩場表演。如果不趕第二天早上回台灣的船，還可以休息過夜，不然又是兩個小時的船程回南竿。

         一直想寫「關餉」的事，但是也一直找不到「軍人身分補給證」的圖片，沒圖沒真相，不能看圖說故事，就不好玩了。還好找到網友七期長官的部落格（http://tw.myblog.yahoo.com/jw!pkXTgNKTREHDz0EZSWj6/archive?l=f&id=6）有補給證的相片，特別感謝同意借用。

    「馬幣」是對「限馬祖地區通用」鈔票的俗稱，退伍時曾帶回兩張回來。因為最近看到一本連江縣政府出版的的「馬祖紙幣圖錄」，收錄馬祖地區自民國39年起至78年8月間，所發行加印「限馬祖地區通用」及「馬祖」字樣的鈔票，所以又找了出來。本文部分的圖片與說明資料就是引自該書，如有侵權請告知，即刻移除。           

雖然我在外島當兵，但是都在營部，除了夜巡、查哨或是檢查內務，蜻蜓點水的去過幾個第一線海防據點外，其實並不知道據點的日子是怎麼過的。東莒的一線據點，絕大多數是班據點，一個步兵連灑出去10個左右的據點，最遠的離連部要走20幾分鐘。說是班據點，但很少滿編，少的5、6人，多的也不過8、9個人，白天單哨，夜間雙哨，衛哨勤務很重，並且操課、構工一樣都不少。而據點多半簡陋狹小，生活環境與條件都很差，日子應該是很艱苦。

後來有個在據點待過一年的葉一兵，調來營部接業務，從他口中，我才知道據點雖然衛哨勤務重，操課、構工累，但阿兵哥自有應對之道，日子也可以過得有滋有味。

上圖是東莒靶場的精神堡壘，至少有三十年了。

     這一篇原來是在60砲長部落格上的回應留言，砲長指示要在自己的地盤發表（就是不要隨便跑到他的地盤拉屎的意思），所以加了一些內容，寫成這篇。

      開宗明義先講古。據後備軍友俱樂部（http://army.chlin.com/）版上最資深的庵前長官說，基層連隊出現安全士官的制度，是在民國60年左右，因為械彈安全及其引發的事故越來越多，所以將連隊的槍械彈藥集中管制，由士官輪流排班監管，稱為「安全士官」。

      安全士官除了械彈管制外，事情還頗多的，除了突發、緊急狀況的傳達與處理外，監督衛兵交接、接電話，維護營舍安全等等。各單位也會對安全士官的職責，有一些個別的規定。

       民國69年5月到東莒，71年1月退伍返台。這中間的20個月，雖然電視、報紙、雜誌與信件，仍然維繫我與台灣的關係，但是對台灣的感覺，漸漸變得很不真實，好像在看電影，很清晰的畫面與劇情，卻遙遠而不可及。

     初下部隊，在新兵隊銜接訓練時，常常聽到班長嘴上掛著一句話：「當兵，風度占百分之八十五。」老鳥們遇到事情，也常說這句話。

    這話可以因時、因地、因人制宜，變成：「在新兵隊，風度占百分之八十五。」或是「身為菜鳥，風度占百分之八十五」等等。

        從新兵隊回到連上的頭兩個月，是我當兵兩年最黯淡的日子。跟著師父學業務，卻遠遠達不到一個參一應有的水準，師父的失望與自己的挫折感，像烏雲罩頂般壓在心理；又不知道什麼原因，也許是太白目，被原已不太管事的連長盯上，三不五時被點名開罵或處分。當時整天情緒低落、心情惡劣，唯恐又被連長找到理由處罰。老鳥們也一致認為，這麼黑的新兵，還真少見。

        因為還是在衛生排擔架班的編制下，衛生排的黃排長是我的直屬長官，對於連長的成見也是無可奈何，只好特別安排我每天晚上站8到10時的衛哨，避開晚點名時間，減少與連長見面的機會。

       畫面左邊就是讓我失去唯一一次返台假機會的撞球場，早已歇業。

        以前外島義務役官士兵，夠資格返台休假的人很少，大部分的人在一週一天的休假日，都是到駐地附近的村鎮逛逛、吃東西、洗澡等。絕大部分的薪餉也都花在當地，開銷大的人，還要家裡寄錢來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營部連中山室，莒光日的聖地。 

        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在這遇見了多年不見的同學

相信很多人都有在當兵時，遇見多年不見的同學或朋友的經驗，因為大家年齡相當，年滿20歲後，陸續在2、3年內入伍，所以在軍中遇見熟人並不稀奇。我自己兩年服役期間，遇到小學、國中、高中同學或朋友，就有5、6人，不過可惜只有同一師、同一營，沒有在同一連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