很多軍友都有類似的經驗,當兵時操課、構工辛苦,生活條件惡劣,吃不好也睡不好,甚至演習測驗時餐風宿露、挨餓受凍,卻百病不侵。尤其是在入伍訓練及初下部隊的菜鳥時期,身心壓力到極點,卻不曾病倒,連感冒都沒有,體能卻突飛猛進。這大概是人體腎上腺素分泌激增,免疫系統全面開動,緊繃的神經,讓人忘了什麼是生病。


   


        進入夏天,師部發下通知,要宣導官兵注意「恙蟲」。恙蟲是什麼?大家都不知道。宣導資料說要避免在樹下、草叢停留,以免被叮咬,如果被咬會發燒,嚴重時會致命。自己沒被恙蟲咬過,也沒見過有人被咬過,不知道會怎樣,退伍後這些年,斷續見到媒體報導,有外島的軍人或是民眾,因為被恙蟲咬到,緊急後送台灣就醫,才知道此事非同小可。


 


        沒被恙蟲咬過,但是「蜂窩性組織炎」卻領教過,但是當時不知道「蜂窩性組織炎」這個有學問的稱呼,更不知道嚴重時,也是會死人的。


 


        有阿兵哥說馬祖是「窮山惡水」之地,有一部份是心理因素,一部份也是實情。一個地方自然環境能維持多少人口的生存,有其一定的上限,金、馬諸島(以及台灣許多營區),長期進駐大量部隊,必然造成當地自然條件的供應不足,「缺水」就是其中最明顯的現象。東莒不但缺水,水質也不好。


 


        新兵隊期間,整天爬來滾去一身髒兮兮,好幾天才能洗次澡。右小腿有一個蚊蟲咬的小傷口,抓破後感染發炎。沒藥擦,只能趁著洗澡時順便清洗,但是當時不管民間還是軍方,用的都是未經任何處理的地下水,越洗越糟,小傷口日益擴大蔓延,一直到結訓回到連上,因為編制在衛生排地利之便,擦了紫藥水才漸漸復原,但是留下一大片的疤。時隔近30年皮膚細胞不知道已經新陳代謝多少次,腳上的疤仍依稀可見。後來才知道,這就是「蜂窩性組織炎」,如果蔓延到深層肌肉組織,就難收拾了。


 


 


      


 


   民國71年,249師接防後,在東莒蓋了福正水庫,在西莒蓋了菜埔沃水庫,都是十分辛苦的工程,造福無數後人,此後東西莒才有簡易處理過的自來水可用。


 


 


    還有一次,剪腳趾甲時,左腳大拇指縫剪的太裡面而流血,沒有去處理,沾到水後,沒幾天發炎化膿腫起來,只好去衛生排醫務所找醫務兵小葉。小葉是世新編採科的休學生,聰明伶俐,原來想找他接參一,但後來留在衛生排接業務,沒有幾個月簡單的外傷處理與開藥都能上手。


 


    清乾淨傷口,上藥包紮後不能穿鞋,早上的5000當然不用跑。過了幾天,連長看我穿著拖鞋走來走去,酸了幾句,我自己也覺復原的差不多,於是又跟著部隊跑步。這一跑,傷口沒有裂開,但是腳趾卻越來越痛,只好再去醫務所,小葉一看很內行的說:這是肉芽增生。原因是傷口復原期間,因為又受到擠壓(就是跑步啦),所以新生的組織會多長一塊,以保護傷口,這塊寬約2公厘的肉頂住指甲,所以會痛。看來我的自體防禦功能,發揮過了頭。怎麼處理?割掉,不割只會越來越痛。


 


   小葉醫護兵作出心得,正想找人練刀,我也好奇想玩玩,就說割了吧。於是小葉興沖沖的準備手術器材,傢伙備齊後,說:「麻醉劑只剩一點點,可能不夠。」還真只有一點點,23 CC吧?夠不夠?割下去才知道真的不夠。


 


    痛得我唉唉叫,又不敢叫的太大聲丟臉,死咬著身上大夾克的衣袖忍住。小葉倒是一板一眼,很專業的完成整個程序,我已是一身大汗。


 


     


 


    醫務所及衛生排寢室的入口,後方的庫房是後來改建的(曾經當成營長室),原來只是山壁上挖出的掩蔽部。


 


        有一句話說「水土不服」,我到東莒時沒這個問題,或是說沒有空去想水土服不服,只有幾次傷口的問題,還有一次痛了好幾天的蛀牙,不記得曾得過真正的「病」。反而是退伍回台灣後沒幾天,就開始胃痛,臉上也長滿青春痘,身體似乎不能適應台灣的環境。看來當兵不只是當到腦袋壞掉,連身體也被東莒的水土同化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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