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(徐蚌會戰後)本軍回師江南,我奉令徵集渡江工具,僅率隊員4人,在一日內使全軍萬餘人安全渡江。部隊進駐湯山論功行賞,我以『宿蚌會戰工作異常勤奮』,獲記大功一次獎金1000元。」(先父自傳)




 




民國381月底,長江以北大勢已定,九十九軍奉命渡江,退至蕪湖地區守長江江防,爸爸奉命在部隊之前,先到長江渡口徵集渡江船隻。這段經過聽過爸爸說過不止一次,是爸爸從軍經歷中較為得意之事。




 




當時江北局面已相當混亂,徐蚌會戰後,共軍將被俘的國軍中低階軍官及傷兵放出,以擾亂國軍後方,數萬散兵游勇及想過長江往南走的難民、部隊不知有多少。(38年初國防部在南京成立「軍官收容總隊」,收容江北各戰場歸來,但無原所屬部隊收留的各級軍官達16000多人。)




 




要如何掌握足夠的船隻,搭載整個軍一萬多人加上武器裝備渡江?




 




爸爸說:「我帶著四個政工隊隊員,奉命到江邊渡口找船,趁著渡輪靠岸,要先遣部隊派兵,大的船派一個排,小的船派一個班,船頭架起輕機槍,沒有我的命令不准開船。」




 




待全軍開到,渡輪往返多次終於將全軍安全送至江南,達成任務。


 
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


     美國LIFE雜誌記者拍攝當年國軍部隊搭乘長江渡輪的照片。以渡輪大小及碼頭上軍人數量估計,約可載運一個營,爸爸如能掌握5、6艘這樣的渡輪,一天之內幾個往返,即可載運全軍過長江。


 




九十九軍渡江後,先在南京湯山整訓,之後駐防南京東邊的句容、龍潭一帶。




 




28日軍部發布訓令,爸爸記大功一次,敘獎原因是「宿蚌會戰工作異常勤奮」。


 
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
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


 


 


3月,爸爸兼任軍部政治幹部訓練班總務組長。




 




鴻英姑姑記得這段時間爸爸曾經回過上海探望奶奶,當時鴻英姑姑已出嫁生子,爸爸曾經到過她婆家看望。上海陷匪後,爸爸的勤務兵也曾到姑姑家打聽爸爸的下落。




 




國安堂哥則記得爸爸曾留下一頂軍用蚊帳在上海家裡,帳腳的雲布上有用毛筆寫的爸爸姓名及單位番號。




 




這頂蚊帳奶奶一直珍藏著,視為將來親人相認時的信物。民國38年後,爸爸兄弟3人來了台灣,大伯是國民政府縣長級公務員,爸爸及四叔是國軍少校、上尉軍官。這種「海外關係」讓留在上海的家人日子很不好過,幾十年間多次腥風血雨的政治運動,都少不了受累吃苦。堂哥還記得,奶奶與三叔深夜拿出密藏的蚊帳,用力刷洗雲布上爸爸的字跡,以免抄家時被搜出,那是「裏通蔣匪」的鐵證。




 




民國808月,爸爸過世半年後,我陪同大伯、四叔首次回上海探親,奶奶也已過世20年,國安堂哥拿出藏了40年的蚊帳,雲布上還依稀看得出墨筆字跡。我不知其中意義與苦難,竟然對堂哥說:「事情都過去這麼久,就拿去燒了吧。」如今回想,當時的我真是可惡!




 




 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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