外島燈火管制,沒有光害,是夜觀星象的最佳地點。只是服役時沒有那種閑情雅致,除了北斗七星,對星象毫無概念。印象最深的,是某次滿月,與人事官與訓練士半夜查哨,走在稜線上,月亮又圓又大,真是亮得照出三個人的影子。往海面看去,亮晃晃的一片銀,可以清楚看到34000公尺外的匪漁船。三人邊走邊聊,說有一天一定要帶女朋友來看東島的月色。當然,這個願望三個人都沒有達成。


 





月圓時的晚上,海面一片銀,真是好看。可惜當年沒相機,如今只能想像一番。



 


 


    月圓時,月光可以當路燈,但是天氣不好、烏雲蔽天時,又是黑到伸手不見五指。有一個航次,台灣來的LST直接在東島搶灘,全師的新兵都在猛沃港上岸,除了分發東莒的以外,其他人準備轉搭交通船到西莒。但是一直到天黑,交通船都沒有空位搭載新兵,師部參一科臨時要我找個地方讓新兵過夜,第二天一早再過海。


 


    全營只有兵器連還有夠大的空置營房,可以容納幾十個新兵過夜。我領著新兵沿戰備道往兵器連走,天已全黑,真是黑。戰備道在樹林中,茂密的樹葉將僅有一點光影遮住。匆匆忙忙出來,沒帶手電筒,身上連個打火機都沒有,雖然是很熟的路,也是越走越心虛。何況還帶著一堆背著黃埔袋,剛到外島、還在暈船、又累又餓的新兵,只要有一個人踩到路邊的線溝,或是一步踏空,恐怕就是一串人滾下山坡。硬著頭皮往前走,新兵們先是乖乖跟著,越走越黑,連眼前的人都看不到,終於有新兵忍不住說話了:「班長(新兵看到誰都叫班長),好黑哦,可不可以去借個手電筒。」

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夜晚漆黑一片的戰備道


 


    要新兵靠在路邊蹲下休息不要離開,等我先去兵器連借手電筒,再回來接人。一個新兵說:「班長,我們會等你回來,不會亂跑的。」有人偷笑,大概是想:這麼黑,嚇都嚇死了,誰敢亂動。


 


   


 


    東莒的另一種夜景,是每年老共海上民兵演練的那幾天。入夜以後,上千條匪漁船在我們驅離射擊線外排好陣勢,將東西兩島團團圍住,大剌剌的開著燈,引擎聲轟隆隆的響。初次見到這種場面,還真有點嚇人。


 


    有很長一段時間,營部幕僚軍官缺員,營部的戰情就由各參業務兵輪值,晚上要睡在辦公室。當時的金、馬外島中,莒光的狀況算是比較少的,接戰情很少遇到大狀況。驅離射擊一個月沒有幾次,如果是白天開砲,還會有人特別跑上山頂看熱鬧。驅離射擊也要等營部或指揮部戰情的命令,不像金門,下士據點指揮官就可以下令開槍。


 


    每年春夏之交是馬祖的霧季,起霧時,晚上又是另一種伸手不見五指的黑,手電筒的光只能照到眼前三尺。某一個霧夜,輪到我值戰情,半夜被電話驚醒。猛沃港據點回報:霧中傳來引擎聲與說話聲,但是霧太濃,看不到匪船位置。


   


鳥瞰猛沃港。能聽到船上講話的聲音,迷航的漁船應該已經進入港區。(照片來源 : 連江縣議員劉榮華戀戀莒光網站)


 


    匆匆起身奔向營長寢室,營長也沒起身,隔著門下達驅離射擊的命令。回到辦公室轉達射擊命令後,迷迷糊糊呆坐桌前,不久傳來50機槍的低沉槍聲。據點回報狀況解除。


 


    第二天早上,港口連文書到營部洽公,說起昨夜的狀況。驅離射擊後,霧中傳來閩南語的喊聲:賣勾啪啦,阮隨走啦。


    一時之間愣住,為什麼是閩南語?馬祖在福州對岸,兩邊講的都是閩北福州話,怎麼會說閩南語。這件事一直想不通,如果是大陸漁船,福建南部的船應該不會跑到這麼北邊;如果是台灣漁船,也不該迷航到如此靠近大陸的地方。


 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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